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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好黑,今晚的月亮特別孤獨。

颯颯秋風生,愁人怨離別,含情兩相向,欲語氣先咽,心曲千萬端,悲來卻難說,別後惟所思,天涯共明月。

不曉得怎麼搞的,越念這一首詩越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味道,好像躺在搖籃裡聽媽媽的催眠曲,有一種眷戀的滋味。

在我眼中,荷花從來不是一隻蟑螂,如果沒有小七的話,也許我真的會喜歡她,
乖乖的當牠的老公,當一隻稱職的蟑螂先生、蟑螂爸爸。她,
就好像天上派來守護我的天使,舞動著小小的翅膀,在我身邊默默的守護著我。

我輾轉難眠。

明天就是小七滿十八歲的日子,也是我們在人世間最後的一天,過了明天,
一切都將結束。而我和小七復和的唯一希望就是犧牲荷花,然後我就能變成牛郎與織女重逢。
如果事情發生在前兩個月,我會毫不猶豫的把荷花毒死,畢竟她不過就是一隻蟑螂,
一隻有螳螂般三角形暗褐色頭顱的噁心動物。想不到在兩個月後的今天,我竟猶豫了。

「毒死她吧,就差這一步了。」哈啾波特提醒著我。其實牠也是很著急的,
哈啾波特跟小七的感情很要好,除了夢露和我之外,小七是牠最親近的人,
小七對哈啾而言,就好像廁所裡的衛生紙,沒有她,全身都不對勁。
「我………」
「不過就是一隻蟑螂嘛,你要的話,我抓一百隻給你,不然的話一千隻好不好,
一萬隻怎麼樣?小七姊姊比一萬隻蟑螂還要珍貴阿!」
「可是她不一樣。」
「難道小七姊姊比不上一隻蟑螂嗎?你昏頭啦,殺了她吧,回到天堂後你什麼都忘記了。」
「忘了,什麼都忘了,我真能忘的了荷花嗎?」

我知道,我對荷花的感情,是一種同情和憐憫,然而對小七,卻結結實實是愛,
是一種能讓血液沸騰的愛,無可取代、無法自拔。對小七的愛,我可以不顧一切,
所以如果、如果真得犧牲荷花的話,那就………殺了她吧。

天還沒亮,清晨的月色淡淡的。我將血紅色的藥粉混在蕃茄汁裡,
順便做了些早餐要讓荷花吃,狠下心來的我出奇的冷靜。

「今天爸爸做早餐呦!大家快點起床喔!」大毛叫醒了二毛、二毛叫醒了小花,
小花要去叫醒大毛發現大毛已經醒了,三個沒事早起的小朋友圍到餐桌前,眼睛睜得大大的,嘴巴吱吱喳喳。
「我們好幸福喔,我們的爸爸會做早餐給我們吃ㄝ。」小花對兩個哥哥解釋幸福的真諦。
「對阿,媽媽說:別人的爸爸都會打小孩,我們爸爸從來不打我們,因為他愛我們。
我還要跟同學說,我們爸爸會做早餐給我們吃ㄝ!好棒喔。」二毛一邊說,一邊還跳著舞。
「我們有最好的媽媽,也有最好的爸爸。」大毛做了總結。
「你看看他們三個多興奮,你都不知道他們三個多以你為榮。在學校,
他們都會拿你飛去救【芭拉哇哇】長老的英雄事蹟跟其他小朋友炫耀呢。」荷花站在一旁笑著對我說。

笑著,是阿,她在笑著呢!在我的記憶中,似乎她是第一次對我這樣開心的笑著,
好燦爛,像是冬天的陽光。荷花、大毛、二毛、小花圍在我的身旁,
看我笨手笨腳的做著早餐……有時我自己也會笑出來,好笨喔我。

「我告訴你喔…………」「我先說的…………」大毛和二毛相爭的要說學校裡的趣事給我聽,
小花則把她新學的歌,自己編成了舞跳給我看,哇嗚,原來我女兒那麼會跳舞呢。

荷花拿起了摻著毒藥的蕃茄汁。

「先別喝!」我叫住了她「我想問妳一件事?」
「什麼?」
「我想問妳,妳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?」
「不知道,說實話我就是對其他蟑螂沒感覺,可是你不一樣,
你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隻蟑螂,我看到了你,就知道我要對你好。」
「可是我對你一點都不好。」
荷花躊躇了一會,繼續說到「你也曾經讓我很快樂過阿!」
「很快樂?有嗎?什麼時候?」
「還記得你寫過一首詩給我嗎?
相見實難別亦難,東風無力百花殘,春蠶到死絲方盡,蠟炬成灰淚始乾,
荷花親親小心肝,鴛鴦心裡真喜歡,春蠶死了就死了,人生得意需盡歡。
荷花親親小心肝 鴛鴦心裡真喜歡………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兩句,
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多麼的感動,我最喜歡的人原來也那麼的喜歡我………雖然,雖然我現在知道那都不是
真的。」
「荷花!」
「樓上殘燈伴曉霜,獨眠人起合歡床,相思一夜情多少,地角天涯未是長………」
荷花再度拿起了蕃茄汁,好像知道自己即將死亡似的,笑著的眼睛卻滴下了一滴眼淚。

唉,到了最後,我還是不知道她的笑容裡面是些什麼?快樂嗎?還是悲傷?

「別喝了!」我用力打翻荷花手中的杯子「這裡面有毒,有最毒最毒的毒藥,
我要害死妳妳知道嗎?」我忍不住對荷花咆哮著「我要拿妳的生命,
來換取我變成牛郎的機會,我想要害死妳,妳怎麼就那麼傻?」

說完話,我一路往頂樓飛去「天哪!看看我做了些什麼?我居然親手毀了我跟小七的幸福。
我該怎麼跟她解釋?我到底該怎麼做?」

一個流星划過夜空,我心頭一顫。

「爸爸、爸爸,你快下來阿,媽媽的嘴巴一直在吐白泡沫。」小花慌亂的跑了上來。
「怎麼啦!」
「媽媽喝了地上的蕃茄之以後,就全身變得好冷,好難過的在發抖,
我好害怕,樓下的"蔥花"吃了【克蟑】以後也是這樣,媽媽會不會死?」

我亂了,飛奔下樓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荷花,似乎已經虛脫。

「妳為什麼這麼做?」我抱住了荷花,用身體盡量給她溫暖。
「還能為什麼呢?因為我愛你阿,你還不懂嗎?我愛你阿!」
「妳笨、妳笨、妳笨、妳笨、妳怎麼就那麼笨。」
「你可不可以不要只罵我笨,告訴我一句"愛我"好嗎?………我想聽。」
「我………我………」

荷花更冷了,眼睛闔了起來,呼吸變的微弱,只聽到極細的聲音從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的嘴中微微傳出:

硫璃玉穹滿天星 相思燦爛似月明 鴛鴦盟 銀鵲心 日日夜夜想和你親親 你是翩翩美少男 我是清純小玉女
但願你心與我心 一起跳躍一起停

為什麼?為什麼她知道這首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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